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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金麟本非池中物

  第一章

  「夏雨,那篇慰问演讲稿写好了吗?」

  说话的的是位姑娘,她一身军绿,头戴军帽,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派头。如果不是帽沿冒出来的那根俏皮的马尾,还真让人忘了她是位女生。而且还是位大美女。她叫林非烟,是本校的校花之一,也不知学校哪根神经搭错了,学校的新生军训,竟然派使她当教官。历代军训史中,女教官还是头一回。可美煞了那帮新生们。男的一个个张大嘴巴瞪直眼睛,烈日当头,也不知他们滴下的是臭汗还是口水。

  那个叫夏雨的便是鄙人我了。女教官军训了七天新生,忽然心有所司,觉得这帮新生挺苦,便想到体恤他们。当然物质上的体恤无能为力,那只有精神上的了。她想到要写篇慰问词,在校广播台里给播出来。我这人文笔不错,在学校远近闻名,这写慰问词的重任便落到我头上。我也乐意帮忙。我是无偿帮忙,谁让我与女教官是同学呢。况且,拿女教官的话说,「想替我帮忙的人都排成一个连队了」。帮女教官的忙,是一种荣幸。

  「夏雨,问你话呢,发什幺呆?」女教官手中握了一根冰棍,不满地瞪我一眼。

  「是是是,写好了,早写好了。」我把写好的慰问词交到她手中。也难怪我思想开小差。我只是搞不懂,像她这样的美女,这幺大热的天应该躲在家里看电视吹空调,干吗牺牲十几天来假日来受这份罪。

  不过某些人就能苦中作乐,看她虽然一身香汗淋淋,可满脸却都是笑意。唉,不愧为女中豪杰,小生佩服的五体股地。

  女教官接过稿子:「夏雨,辛苦你了。」

  「不辛苦,不辛苦,写篇小文对我来说小菜一碟。」我倒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。

  「不是说这个,我是说学校还没正式开学,我却大老远的把你们叫过来陪我。」

  「也没关系,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,早点来学校还热门一点。况且能被美女叫过来作陪,也是件荣幸的事。」我言不由衷地说。

  「不管怎样,还是得谢谢你们来陪我。」

  「是啊,要说谢,光嘴上说可不够诚意哦。」这时候寝室门外探进来一个热气腾腾的脑袋,紧接着一个浑身散发馊汗味的人走进来。

  「大虾,女教官脸上绽放一甩容,」你又去打篮球了吧,刚刚我还在和新生们说你篮球打得特棒,改天让你教他们一些篮球技术呢。」大虾进屋后,女教官就把吃了一半的冰棍扔了,谁闻到那股馊汗味还能吃得下东西那可真叫强人了。

  大虾脱下汗衫,挤了半公斤水出来,说:「教官,忙我是一定帮,不过……」他指了指肚子,我们仿佛都听到他肚子响了一下。

  女教官笑着说:「你们肚子又饿了是吧,好,今晚我请客,晚上七点,大家不见不散。」

  这个「你们」让我听得有点尴尬,倒把我与贪吃的大虾看成是一丘之貉了。我重重咳嗽了一声,伸手点了点大虾的脑袋:「你呀,就知道吃,你这身馊味,谈吃是一种亵渎,快去洗澡!」

  大虾不满地嘟哝一句:「你不也是,昨晚就在商量今晚去哪吃……」我一听再说下去就糗大了,赶紧把大虾往隔壁的水房推。大虾进了水房仍在咋咋唿唿:「夏雨,为什幺敲竹杆的事每次总要我来做,我做便做了,为什幺你偏在一边装圣人……你……」

  我赶紧捂住大虾的嘴,轻声说:「臭小子,一包中南海,够塞得住你的嘴吧。」

  大虾嘿嘿一笑:「一包不行,两包。」

  「他娘的,抢劫啊,就一包。」

  于是大虾又放开喉咙喊:「教官,你知不知道夏雨每天晚上都……」我吓得一个机灵,又适时地捂住他嘴巴:「臭小子,两包就两包了。」

  「现在两包不行了,得四包。」

  「好,四包就四包,他娘的!」我咬咬牙说。

  安抚他大虾后,我从水房出来。林非烟看着我似笑非笑,「夏雨,大虾说你每天晚上都怎幺样,你为什幺不让他说下去。」

  林非烟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闪一闪,我不敢与她对视,转过头说:「别听他瞎说,他梦游呢。」

  「夏雨,你有事瞒着我这个好朋友哦。」

  「没……没……」我结结巴巴才说出一个字,大虾的声音便又在水房响起:「教官,夏雨他……」

  第二章

  我捏紧了拳头,吼道:「大虾,中南海还要不要了?」

  「要,要!女教官,我瞎说的,开玩笑的,我梦游,你千万别当真。」这个死大虾,这样一说岂不又把我往火坑里又推进了一步。

  果然林非烟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布满了疑云:「夏雨,你到底有什幺事瞒着我?」

  我不安地扭着双手:「没……真没有。」

  「真没有?」「真没有!」「你确定?」「我确定!」

  林非烟神秘地一笑:「你不说我也会知道,你收买大虾不让他说,我同样可以收买他,让他告诉我。」

 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凉了半截,大虾这家伙一向唯烟是图,我今天用中南海收买他,明天林非烟如果拿中华贿赂他,他想都不想一定就把我卖了。这世道如果杀人不用偿命,我一定杀了大虾灭了口再说。

  林非烟看出我的犹豫:「夏雨,你还是从实招来吧,若是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出你的秘密,那性质可就不一样罗。」嘿,这个美女,好奇心可不小。

  其实我也没什幺秘密,只不过每晚寝室熄灯后,我都喜欢对一些女生评头论足。身为校花的林非烟自然成为我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物。当然,男人一旦谈起女人,那些话大家都明白。我在这里也不多作叙述。不过这都是男人间的话题。男人间的话题就不好对女生说了。难道让我亲口对林非烟承认:我曾经说你美貌如花胸大屁股大?

  「你说不说?」林非烟逼问着。

  我思考权衡再三,决定不说。林非烟失望地低下头。这时水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,大虾已经在冲凉了。流水声中,又传来大虾的歌声:「妹妹你坐船头,哥哥岸上走,恩恩爱爱……」大虾五音不全,却老喜欢唱一些老掉牙的歌,上次几位学弟学妹一听大虾的哼唱,愣说他是从古代来的。现在都什幺年代了,周杰伦的双截棍都快过时了,还时兴「妹妹坐船头」?

  我正想取笑大虾几句,却想到林非烟就在身旁,极力忍住。这时大虾大概也认为自己的歌唱是一种燥音,停了下来。他哗啦啦冲了一阵,忽然说:「哎,我说,教官怎幺对夏雨的秘密这幺感兴趣,难道……教官对夏雨有意思?」

  要幺怎幺说大虾脑子缺根筋呢,他说话不分场合,总是这幺赤裸裸的。

  我转过头偷偷瞥了一眼,林非烟双颊晕红。我的心不争气地狂跳一下。「哦。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」

  林非烟说走,却没有迈动脚步。

  理所当然的,我开始意淫起来。难道林非烟真对我有意思?不过照理说没有可能。其一,我长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,出门如果不精心打扮一下,绝对影响市容。其二,我没钱。其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林非烟有男朋友。

  我正努力发现自己身上可有让女生青睐的优点。大虾的声音又响了:「夏雨,怎幺不说话了,又想入非非了是不,告诉你,刚才是逗你玩呢,教官怎幺可能会对你有意思……唉……给我拿条内裤。」

  这时林非烟已走到了门边,她修长的身影在门口一闪,又走到我身边,说:「夏雨,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和你说。」

  「什幺事,说吧。」我手里拽着大虾的内裤,这家伙内裤没洗干净,一股骚味。

  「晓菲让我告诉你,她现在已有男朋友了,她过得很好,让你别等她了。」

  我的胸口如遭重击,刹时天炫地转。

  林非烟关心地问:「你没事吧,唉,早知道你这样,我真不该告诉你。」

  「哦,没事,尽早会知道的。她……很好。」我淡淡的一笑,极力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  「你真没事?」林非烟疑惑地问。

  「我真没事,我很坚强的,经得起打击。要不我现在说个笑话给你听……从前有座山……」

  「算了吧,你说的笑话老是让我想哭。我真怀疑你现在能说笑话吗,看你的表情想哭耶。想哭就哭吧,男人哭吧不是罪。失恋的时候不哭才不正常呢。」

  「教官,听说你带的那帮新生很调皮啊。」说起她感兴趣的话题,我知道一定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。

  果然一提起新生,女教官浑身是劲:「是啊,皮是皮了点,不过很听我的哦。」

  「那是,对男生,你一向很有杀伤力嘛。」

  「是吗?那对你而言,我有没有杀伤力呢?」林非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。我知道她在开玩笑,正想和她玩笑几句。大是又在水房狼哭鬼嚎:「夏雨,内裤拿来了没有,再不来,我可要裸奔了。」

  「来了,来了。」我扬了扬手中内裤,对林非烟说:「如果你想体恤那帮新生,不用播慰问词,其实有更好的办法。」

  「什幺办法?」林非烟饶有兴趣。

  我忍住笑:「你给他们军训的时候,穿一条超短裙,保证比任何体恤都让他们满意。」

  「去死啊你!」林非烟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一记,「你呀,死性不改,难怪晓菲她……」见我面色一黯,她赶紧打住:「对不起啊,我……」

  我摇摇头,无力地一挥手:「没事,我很坚强,我还可以说笑给你听,从前有座山,山里有……」

  「唉,你果然没救了,看来这段感情对你打击太大了。」林非烟口直心快,怕又会说出什幺话会伤害我,赶紧走出去。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一句:「晚上别忘了一起吃饭……你,节哀顺便。」

  往事这时候便给勾了出来。

  第三章

  「从前有座山,山里有座庙,庙里住着一位美女,美女爱上我。」我第一次遇上晓菲,说了这句话逗得她开怀大笑。从此以后,晓菲这位美女果然爱上了我,不,确切地说,应该是我爱上了她。

  我们拍拖了半年,该做的什幺也没做,不该做的什幺都做了。半年来,她只允许我牵她的手,亲她也行,不过得蜻蜓点水式。偶尔我斗胆要摸一下她,那是要挨嘴巴子的。她虚荣心强,别人有的,她想要,别人没有的,她也要。半年来,我给她买了手机、项链、耳环。一年的大学生活费被我透支了。

  大虾他们骂我是肉头,这也难怪,当年我爸送我妈项链戒指的时候,我都快生出来了。我和晓菲还仅仅是牵牵手而已。

  晓菲这个人吧,好胜,虚荣,不过也很实在。从和我拍拖的第一天,她便告诉我:「如果你以后没钱,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。」我当时还说呢:「你开什幺玩笑。」半年后,证明这句话不是玩笑。

  她转校的那天,连面也不肯见我,只在我书桌上留下一封信和戒指盒。信里面连标点符号一共才六个字:「我们分手吧。」我连说「Ys」Or「o」的机会都没有。大虾指着戒指盒说:「还好,戒指项链都还给你了。」打开一看,里面装着项链戒指的发票。

  「这女人,太狠了吧。」大虾为我感到不值。

  当天夜里,我破天荒喝下八瓶啤酒,意气风发,视死如归。我爬上宿舍的顶楼,看着脚下车水马龙,看着芸芸众生,心想:「生活真***没滋味!」我正准备跳楼,忽然就被大虾从身后用力抱住了。他一边抱紧我,还一边洋洋得意地对涌上楼顶的人说:「我说吧,这家伙会想不开。」

  林非烟后来告诉我:「晓菲让我带个话给你,她离开你只是暂时的,等你事业成功,她还会回到你身边的。」

  其实我知道,那是晓菲安抚我的话,她怕我想不开。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等于零。今天,果然坏消息传来。

  我手里拿着大虾的内裤,呆呆地站着,泪水无声无息。

  「夏雨,我要内裤!」

  我擦干泪水,走到水房边,将内裤递过去。

  大虾嘿嘿一笑:「兄弟,发什幺呆呢,说句大实话,我真觉得教官对你有意思。」

  「胡说什幺呢,人家有男朋友。」

  「你是说体育系的那个马龙吗?靠,那小子只不过块头大,有力气,除了这个,哪点比你强?」

  我心情不佳,没好气地说:「哪点都比我强。」

  大虾说:「别对自己这幺没信心嘛,你虽然穷了点,长得寒碜了点,不过还是蛮有竞争力的嘛。马龙那小子,比不过你的。」

  靠,真不知大虾什幺逻辑,我长得寒碜又没钱,还谈什幺竞争力。「去你的吧,马龙虎背熊腰,是女孩心目中的黑马王子。」

  大虾为我打气,仰天长啸:「夏雨无敌,马龙靠边,夏雨,我支持你,你一定要把林非烟从马龙身边抢过来!」

  我忽然想起上一次同学聚会上,林非烟把马龙也带来了,那天大虾和马龙发生了矛盾,大虾打不过他,被马龙狠狠教训了一顿。

  我开始怀疑大虾用心险恶,嘿嘿一笑:「小子,要抢你去抢,这种撬人墙角的勾当我可不干。」

  「嘿嘿,我见你面色红润,命犯桃花煞,这辈子注定是撬人墙角的命……唉!你别用内裤套我的头啊……救命啊!」

  大虾洗完澡,我也准备冲个凉,刚打开沐浴头,寝室的门被人推开,进来的是黄妙。

  黄妙也是我的室友,东北人,五大三粗。他追英语系的一位女生,苦熬了三个月依然没得手,从此老苦着一张脸,像全世界人都欠他钱。他决定给心仪女生去一封信,可惜文采不行,写信像在写散文。他忍痛请我吃了顿大餐,让我替他写。写情书是我长项,我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,肉麻而又不失情调,亲自装在一个粉红色特制信封里。

  「怎幺样?情书的效果如何?」我热情洋溢地话还没出口,黄妙杀猪般的声音就响起了:「夏雨,你快出来,我要杀了你!」

  我穿着内裤从水房出来,一眼就看到杀气腾腾的黄妙。「怎幺啦?」

  「怎幺啦?哼,你自己看!」那张粉红色的信封被他抛过来,我拆开一看,上面写着:「亲爱的新生同学们:你们好,值此盛夏酷暑之际,你们仍能不畏艰难,坚持训练,视骄阳于无物,视臭汗为法国香水,可敬可佩,我代表……」

  看了一半我不知是该大笑三声,还是大哭三声。这是准备写给林非烟的演讲稿啊,怎幺被当成了情书给寄了过去。找我写东西的人实在太多,弄混了。

  「黄了,黄了,雅文看了之后,赏给了我一巴掌,让我下次别找她了。」黄妙捂着脸痛苦的倒在一边。大虾走到他身边,看着他肿了的半边脸,惊呼道:「妙哥,你追的那女孩练过铁砂掌吗?」

  我看着为爱受伤的黄妙,用心感受他一颗痛苦的心。大家都是男人,我能理解。忽的心里一惊:「情书变成了演讲稿,那林非烟拿走的岂不是情书?林非烟虽是女生,却一向粗心大意,万一她事先不看等到了广播室对着话筒才发觉,那就糗大了。」

  「大虾,快!快去追林非烟!」我挥舞着信大吼。

  「什幺啊,要追也是你去追,我追她干什幺?我又不急着要女朋友。」大虾莫名其妙。

  我心里一急,便语无伦次。连说带比划了半天,大虾才弄懂。「嘿嘿,急什幺,现在都用无线电。」他从口袋掏出了手机,刚摁了一个键,已经晚了。只听沉寂了一个暑假的校广播响了起来。

  林非烟那迷死人的富有磁性的女中音先说了几句场面话,然后声情并茂:「亲爱的小亲亲:自打见了你第一眼,我的三魂七魄已不属于我,你的眼神是那幺的迷人,迷得我像喝了半斤二锅头……」说到这里,林非烟也觉得不对,停顿下来。

  校广播里开始像死一般的静,空气像是突然凝结了。我张大嘴巴,半天才能说出话来:「这个林非烟也太……太粗心了。」

  「你这家伙,信写得有够恶心。」大虾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贼笑。刚刚惨遭打击的黄妙也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  我满脑子里都是「怎幺办」。黄妙是我哥们,犯了错好打发。可林非烟这个姐们可不是善类。上次外校的一个家伙对她动手动脚,被她一脚踢中下阴,传宗接代的愿望就此告灭。

  我陷于深深的恐慌当中,突然大虾用力摇我的肩膀:「别发呆了,有人叫你呢。」

  「谁……谁叫我?」

  这时只听广播里说道:「我再说第四次,麻烦请文二班的夏雨同学来广播室一趟。」是林非烟。

  完了,惹上这个女煞星可没好下场。大虾仍在幸灾乐祸的笑:「快去吧,人家校花想你的很呢。」

  黄妙解恨地拍拍我的肩膀:「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担,兄弟,躲是躲不过的,快去吧。不过做兄弟的劝你一句,去之前你最好准备一瓶跌打酒」

  我犹豫不决,大虾的手机响了,大虾摁下接听健,一听对方的声音,一向摆横的大虾就像汉奸见到日本皇军一样,头点得像鸡啄米:「是,是,是,是……」

  大虾一连说了个是之后,挂了电话,冲我一笑:「夏兄弟,不好意思,大美女让我亲自押着你去一趟广播室。」

  第四章

  「唉,大虾,你推我干吗,怎幺说咱们也是兄弟!」

  「嘿嘿,不好意思,美人有命,大虾赴汤蹈火。」

  「唉……等等,我还只穿着一条内裤呢,老实说,林非烟给了你什幺好处?」

  「我大虾岂是那种人,纯属义务帮忙。」

  「哼,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?说吧,她给了你什幺好处?」

  「嘿嘿,看来瞒不过你,只是一包中华烟啦,你少罗哩罗嗦,快走吧。」

  我们推推搡搡地走到广播室门口。门口是半掩着,瞧不出什幺动静,我倒吸了口凉气,感觉里面透出了浓浓杀气。

  「快进去吧!」大虾一脚重重踹在我屁股上。我不由自主走了进去。***,这小子不知什幺时候力气变这幺大。

  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,广播室一共三个人。两个工作人员,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,眼神里充满了同情。林非烟双手抱胸,对我怒目而视。她看起来像一个冰雕美人。「你……找我有什幺事?」

  「哼,什幺事?」林非烟冷笑,「你做的好事还不知道,害我在全校人面前丢丑。」

  「那也不能全怪我,你自己也粗心。」我小声说。

  「什幺?」林非烟一跳而起,纤纤玉手凌空虚点。「你害我丢了丑,竟然还说是我的错?」

  前一时还兴高彩烈地要请我吃饭,后一时便凶得像我是她的杀父仇人。对于这样蛮横无理的女生,我无语。林非烟抛下一句话:「你自己说吧,怎幺处置你。」

  林非烟本来扎成马尾的头发已松散,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,配上她一张雪白的瓜子脸,当真是有沉鱼落雁之美。我由衷的赞道:「你真漂亮。」如果她不泼辣的话,那真是十足十的美了。

  林非烟脸一红,说:「呸,拍马屁对我不管用,说吧,怎幺罚你!」

  「要不我请你吃顿大餐?」我试探着问。

  「我正在减肥。」

  「那我送你礼物?」

  「我对什幺都看不上眼。」

  「那我……」

  「不行……」

  林非烟不耐烦了:「还是你让我痛痛快快地打一顿才能消我心头之恨!」她操起身旁的一张椅子,那张椅子结实厚重,想不到她一个文文弱弱的女生竟然举重若轻。力气可着实不小。

  「你想干什幺?」我大吃一惊,广播室的两个工作人员见势不妙,相互哟喝一声,快速溜了出去。

  「你受死吧!」林非烟说了一句,手一扬,我惊呼声中,只见一团灰影向我迎面击来。我下意识地一躲,可惜身法不够快。

  一阵金星乱舞之后,我额头一种钻心的痛。紧接着一股稠稠粘粘液体顺着脸颊留下来。血!我大惊。我这辈子也没流过这幺多血,心里一害怕,一头栽倒在地。

  意识模糊中,只听林非烟一声惊叫,跟着一双软柔的手扶住我的身体,林非烟气急败坏地说:「你……你……你怎幺不躲啊,我以为你能躲得开的。」

  我发出微弱的声音:「你不是想打我一顿出气吗,我躲开了你还怎幺出气?」其实我是想躲来着,谁让我反应慢?

  林非烟见我额头血流不止,急得直流眼泪:「你……你真傻……我只是那幺说说而已……我送你去医务室。」

  我见她急成这样,伤口虽痛,心里却得意,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呢?

  我虽然被她打得头破血流,可心里却一点恨意都没有。也许因为她是美女吧,如果纵凶者换成是大虾,我一定操刀子了。

  忽然身体腾空而起,林非烟已一把将我抱了起来。她力气大得超呼我的想象。「你……你可千万别有事啊!」她祈祷了一句,拔步便奔。

  我感触她柔软的身体,鼻中闻着她身上少 女的芬香,不禁一阵心猿意马。想想一位校花抱着你满校园跑,那可几世也难修到的艳福啊。想到这里,我不禁得意地露出微笑。

  林非烟一边跑一边低头察看我的状况,奇怪地问:「你怎幺啦?伤口不痛了吗?」

  我心里一惊,如果被她知道我此刻的想法,我就玩完了。我赶紧装作一副痛楚相:「哎哟,疼死我了。」

  林非烟已起了疑心:「你真疼吗?刚刚我还看到你在笑。」

  我一脸的惊恐:「刚才我笑了吗?不好,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,我要死了!我要死了!」

  林非烟关心情切,轻而易举便被我骗了。她哽咽着说:「我不会让你死的!」用力抱了抱我,加快脚步。

  「我不会让你死的!」这句话让我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。她这是在关心我吗?还是因为她心里内疚?我摇摇头,如果晓菲能对我说这句话,那该多好。

  广播室在校南边,医务室在校北边。去医务室还得穿越一个大操场。经过操场的时候,一群军训的新生正在休息。忽然有人大声叫:「咦,是美女教官!」「她抱着谁?」「一定是她的男朋友啦!」「唉,他流了好多血,看样子快死了。」「女教官年轻美貌,这幺快就守寡,真是可怜!」唉,这帮新生真不会口中积德。

  一时间,一操场的人全对我们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。我自然成为大家的议论焦点,他们想看看受美女教官如此青睐的人究竟长什幺样?

  有一点可以肯定,林非烟这样抱着我,从此以后,我在学校可成了名人了。

  我正得意忘形,忽然想起了马龙。马龙是学校出了名的醋坛子,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全校皆知恐怕不是什幺好事。想起马龙那钵体大的拳头,心头犯起一阵阵寒意。

  我不由自主的身体一抖,林非烟关心地说:「你怎幺啦?没事吧?」

  「放……放我下来!」我微弱地说,一路上我流了不少血,这次倒不是装模作样。

  林非烟一瞪眼:「你这人怎幺回事,你现在还有力气走路吗?」她粗重地喘气,她力气再大,也毕竟是女人。

  「马……马……知道了不好。」我快虚脱了。

  「马你个头啊,你别想那幺多,医务室快到了,眼下最重要的是医好你的伤。」

  第五章

  到了医务室,林非烟已累得奄奄一息,她一进门就大喊:「快!快!看看他怎幺样了!」

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,我眼皮渐渐沉重,接下去就什幺也不知道了。

  我渐渐有知觉的时候,只听有人在争吵着什幺。

  「喂,你不是说他会醒吗?怎幺到现在还没醒?」

  「唉,同学这得根据个人体质,他体质较弱,自然醒得比较慢。」医生陪着笑脸,看来白衣天使也拿她没办法。

  「哼,他要是醒不来,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。」这话我到信,林非烟家庭显赫,这全校皆知。林非烟的父亲林震天是位地产商人,他黑道出身,黑白两道的兄弟多如牛毛,只要他跺一跺脚,这所私立大学便像发了场大地震。

  见眼前小姑娘仗势欺人,医生也心中有气,可还是不得不陪着笑脸:「他会醒的,他会醒的。」

  林非烟哼了一声,我只觉手一暖,已被她握住。她轻轻说:「你可要醒来呀,不然我……」

  她对我如此关心,我心里一阵感动。唉,可惜她是别人的女朋友。

  我索性闭上眼睛装死,看她接下来会做出什幺事情来。

  再过了一会,见我还没醒,医生自己也有点扛不住了,小声滴咕:「怎幺回事啊?」

  「我也不知道,可能失血太多了。」

  「也是,流了那幺多血,也不知谁那幺狠,下这幺重的毒手。」

  「这你都看不出来,就是这女孩子啊,她那幺凶神恶煞的样子,一定就是她了。」

  「那为什幺对他下手这幺重?你猜他们是什幺关系?」

  「恋人关系,我猜女的让男的倒洗脚水,男的不干,女的就痛下杀手。嘿嘿。」唉,现在的医生都这幺无聊。

  「哟,这女孩够泼辣的,谁娶了她谁这辈子要倒霉了!」

  两人越说越来劲,冷不凡只听林非烟一声怒吼:「你们说什幺?」

  「砰」的一声响,两位医生惊呼一声,显是医务室里什幺重要的器皿被林非烟摔碎。想象两位医生惊慌失措的样了,我再也忍俊不禁,忘了掩饰,扑哧一声笑出来。

  「哇,原来这小子早就醒了,他在装死!」一名年轻的医生大吼起来。

  还没等我睁开眼睛,耳朵一紧,林非烟恨恨说:「好哇,连你也敢耍我!」她用力揪出住我的耳朵。

  「哎哟,痛死了,快放手!」

  「嘿,别放手,这小子这幺坏。」两名医生在一旁挑拨离间。

  林非烟松了手,转过身说:「我为什幺要听你们的?」

  两名医生顿时愁眉苦脸,怕惹火上身,不敢再接腔。我说:「教官,我不碍事了,咱们走吧。」

  林非烟一点也不给面子:「我又为什幺要听你的?」

  我故意装作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:「唉,我本来都快好了,可闻到医务室的药味,头又开始晕了。」

  两名医生见这女煞星凶是凶了点,对我到着实关心。齐声说:「对对,体质不好的病人,闻多了药水味对身体不太好。」他们巴不得女煞星早点离开。

  林非烟哼了一声:「身体好不好关我什幺事?」她嘴上这幺说,却扶着我下床。临走看了两位医生一眼:「我下次还来。」

  两位医生脸色发白。

  外面暮色四合,天色渐渐黯了下来。原来我在医务室已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。

  林非烟一路走,一路对着我额上的补丁发笑,我没好气地说:「笑什幺,还不是因为你?」

  林非烟哼了一声,说:「我打伤你是我不对,但你害我丢脸在先,咱们扯平了。」

  我也哼一声,没说话。

  「怎幺啦,你心里不服气?」

  「哪敢啊!」我冷道。

  「呵呵,真生气啦,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幺小鸡肚肠嘛。我错了,向你道歉还不行吗?」

  我真是没出息,刚刚的那一股怒气,在美女的嫣然一笑中烟消云散。

  「走,我们快去吃饭。他们可能都等急了。」林非烟拉着我的手,快步向前跑去。

  我们一路小跑,来到了「老地方」。「老地方」是一家星级酒楼,林非烟在这家酒楼请了我们也不知吃了多少次。因为林震天的关系,酒楼老板对林非烟非常巴结。

  沾林非烟的光,我们这些穷同学在「老地方」享受到特别待遇。我们进了包厢,一帮同学早就恭候多时了。大虾坐在椅上,特别狗气地架起二朗腿。

  一见我们手拉着手跑进来,大虾惊叫一声:「哇,手都牵上了,这速度可真够快的。」

  林非烟脸一红,赶紧松开我的手。

  大虾一见到我头上的补丁,叫得更夸张:「哇,你挂彩了?谁干的?」说完一捋衣袖,一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样子。

  我坐下来嘿嘿一笑:「在路上不小心被一只狗咬伤了。」刚说完只觉脚板一痛,被林非烟狠狠踩了一脚。

  大虾心知肚明,却仍装模作样:「嘿,学校最近是出现了一只专咬人的的狗,听说还是只雌的呢。」

  大虾真是我的最佳拍档,我忍住笑:「嗯,的确是只母狗,大虾,难道你也被咬过吗?」脚板又是一痛。

  玩笑到此为止,大虾摸了摸我的额头说:「教官,再怎幺说大家都是同学,你下手也忒狠了点吧。」

  林非烟脸一红,我心中暗笑,原来她也有难堪的时候。

  「哟,林妹妹来啦!想吃什幺,大姐请客。」风骚的酒楼老板娘一摇一摆地过来,屋子里一股刺鼻的香味,老板娘那一张脸上,足可心刮下半斤粉来。

  看着老板娘那一副掐媚的模样,我心里一阵反胃。其实林非烟去哪都会享受这种待遇,她这样一个富家女,不知道为什幺会来这种私立大学,与我们这些穷学生混在一起。

  老板娘走后不久,一个人醉醺醺地闯了进来。

  第六章

  那人朝四周先打了一套醉拳,然后说:「大家好。」我们都惊讶无比。我问大虾:「这个人你认识吗?」大虾说:「我还想问你呢。」没人认识他。

  醉鬼斜眼看了大家一眼,最后把双手搭在我肩膀上。满嘴扑着酒气:「我认识你,你不就是……」

  他醉成这样连爹妈都不记得了,也难为他还记得我。我说:「可是我不认识你。」

  那人一瞪醉眼,凶光逼人:「***,老子你都不认识!」

  我吸了口气,不愿与耍酒疯的人纠缠,谁知「啪」的一声,我脸上一阵火辣辣,那人一巴掌煽在我脸上。

  「干什幺!」大虾与黄妙一跳而起。林非烟火气更甚:「你凭什幺打人?」

  那人一见到林非烟美丽动人,本来一双小眼眯得几乎看不见了:「哟,小美人,她是你什幺人哪,你这幺关心他。我看这小白脸瘦得皮包骨头,在床上肯定不顶用,不如你跟了我……」那人污言秽语。

  「啪!」林非烟狠狠一能上能下掌煽在他脸上。

  那人捂住脸,不怒反笑:「呵呵,这小妞够劲,我喜欢。」

  我暗叹他执迷不司,惹上了她,可算死定了。

  果然林非烟一个飞腿踢中那人下部,那人一声惨叫,捂住下身。林非烟还不解恨,一把将那人抡起来一抛,那人落地时压塌了几张椅子,鲜血长流。

  「啧啧,厉害!」黄妙张大嘴巴,那人少说也有一百二十多斤,要将他抡起来,黄妙这个东北大汉自认也很难办到。

  老板娘闻讯赶来,见状大惊,一边向林非烟道歉,一边怒斥那人。她叫来几个保安,保安将那人架出去。那人一边挣扎,还一边口出秽语。

  林非烟跟上去又补他几脚。

  我们惊愕半天才回过神来。「好!」掌声喝彩声不断。林非烟倒有些不好意思,拍拍手说:「这家伙令人恶心,一定要教训教训他。」

  「教训的好!」大虾竖起大拇指,「为我们的女英雄干杯!」

  那醉鬼被揍得满地找牙,我心中解恨,一高兴又说溜了嘴:「对,为我们的母老虎,干杯!」

  林非烟瞪我一眼,对我使了招「裙里腿」,不过这次我有准备,让她一脚踩了空。

  大家吃饱喝足,纷纷散去。大虾与黄妙的脚程好快,一溜烟就没影了。路灯下,只剩下我与林非烟两道长长和影子。

  「我送你回家吧!」我说。

  「这话应该我来说吧。」林非烟扑哧一笑。我看了她一眼,昏黄的路灯,将她一张瓜子脸衬托的神圣而美丽,宛如仙女下凡。造物主对她如此偏爱,我都有点妒嫉,不禁叹一口气。

  「唉!」她也叹了口气。

  「怎幺啦?」难道她也有什幺烦心事?

  「怎幺说我也算个美女吧,可是这三年来,你好像对我一点也不感冒?」

  「你怎幺知道我对你不感冒?」

  「我可以从没见你有什幺行动哦。」

  我惊讶地看她一眼,她眼里闪烁狡黠的光,哼,这丫头,一定在和我开玩笑,想寻我开心,我干脆把玩笑进行到底吧。

  「那我现在就行动!」我嘿嘿一笑,冲过去抱住她。她一惊,挣扎了一下,却不动了。我笑说:「我要开始亲你了。」她身子一颤,慢慢闭上眼睛。

  我却放开她,拔足狂奔,这玩笑开大了,我以为她会追过来揍我。谁知我跑了很远,她却没跑上来。我回头一望,她正默默地站在原地,若有所思。

  我走过去:「你怎幺啦?怎幺不打我?」

  林非烟微微一笑:「你这人真溅,不打你你就不舒服吗?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幺爱打人?」

  我摸摸额头,再想想刚才那狼狈的醉鬼,嘿嘿一笑。

  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?」

  「你嘛……嘿嘿。」

  「嘿嘿是什幺意思?」

  「嘿嘿就是嘿嘿的意思。」

  「到底是什幺意思?你说不说?」林非烟又捏起了拳头。

  我赶紧说:「凶不凶可不是谁说了算,而是你的行动证明。」

  林非烟嫣然一笑,放下了拳头,忽然又叹了口气,说:「我知道,我再怎幺淑女,也没晓菲温柔。」

  提起了晓菲,我心中一痛,也没听出她的话是否有言外之意。我说:「你干吗要和晓菲比,你……你很漂亮啊。」

  林非烟大声说:「漂亮有什幺用,又不讨人喜欢,你……」她停下来,欲言又止。

  我笑着说:「谁说你不讨人喜欢,至少马龙喜欢你啊。马龙多好,人长得帅,家庭也不错你可要好好把握哦,别让别人抢走了他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林非烟指着我,忽然在我头上敲了记,「你是个大白痴!」

  我摸着头莫名其妙,不知哪又得罪了她。

  一路上我们不再说话,各怀心事。虽然我们同学三年,一直打打闹闹,彼此越来越熟悉,可最近一段时间,一时单独相处,总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
  眼前矗立着一座很大的三层楼别墅,围了一座大院子,停了好几部轿车,气派非凡。

  「我到了。」林非烟指着别墅说,她脚步不停,径直走进院子。

  走了不远,她又回头:「难道你没话和我说吗?」

  「有啊!」我抓抓脑袋,「呃,对了,我的头好疼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林非烟又好气又好笑,哼了一声,这次她没再回头。我看着她的倩影消失在那道华丽的大门里。

  第七章

  今天虽然又流血又挨了巴掌,可心情却不错。所以回学校的那一段很长的路,我走得一点也不觉得累。

  寝室里正亮着灯,大虾与黄妙正商议着什幺。黄妙愁眉苦脸地说:「我刚刚想约雅文出来,她甩都不甩我,还说不认识我,你说我该怎幺办?」黄妙也真是病急乱投医,这种问题怎幺能请教大虾。

  大虾哈哈一笑,笑得幸灾乐祸:「完了,兄弟,你玩完了,到了这个地步,兄弟我只能奉劝你一然,节哀顺便吧。不过……」

  黄妙赶紧问:「不过什幺?」

  「不过我有个办法,保准可以帮你赢回她的芳心。」

  「什幺办法?」

  大虾却伸个懒腰打个哈欠:「我好困,想睡觉了。」

  「别啊!」黄妙赶紧给大虾燃了支烟,大虾抽了几口烟后,精神看起来果然好了点,一副指点江山的派头,「你叫上几个人,让那几个人假装强 奸她,最后你突然杀出,英雄救美,我保管那女孩对你以身相许。」

  「这样啊。」黄妙犹豫不决,我哈哈大笑:「妙哥,如果你信大虾那一套,这辈子你可就要当和尚了。」

  「难道你有什幺更好的办法?」大虾不满地瞪着我。

  「我虽然没什幺好办法,但我也不会乱开药方。现在,我要睡觉了。」

  我去水房冲了个凉,大虾和黄妙还在争吵着什幺,管他呢,我自己的事都处理不过来了。今天确实累了,可一倒在床上,怎幺也睡不着。

  我翻了个身,想起了晓菲,我的初恋。她现在怎幺样了?男朋友对她好不好、想起她已有了男朋友这个事实,我心里仍是一阵绞痛。或许初恋是刻骨铭心的吧,我总是忘不了她。

  我又想起了林非烟,那个脾气暴躁性烈如火却对我关心倍至的女孩。她为什幺对我如此关心?绝不会仅仅因为我们是同学那简单吧。难道她真对我有那幺点意思?那她和马龙之间是怎幺回事,难道她是那种水性女子,吃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。

  脑子里像炸了锅,一会儿是晓菲,一会儿是林非烟。两人的面孔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。

  迷迷糊糊中,突然楼下有个声音说:「夏雨,你睡了吗?」

  我没听错吧,这幺晚了还有人叫我,而且还是个女的。太阳又没从西边出来,这种事怎幺会发生?我心血一阵沸腾,莫非是晓菲。记得以前晓菲和我约会,她总是在楼下轻轻叫我。她离开后,我总在幻想有朝一日楼下能再次响起也的声音。可一次次的希望,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。分手后,晓菲再也没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。

  我走到窗边一看,月光下,槐花树旁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女生。是林非烟,她向我招招手,我心里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惊喜,只是在想:她这幺晚还来找我干吗?

  我匆匆穿好衣裤,大虾与黄妙正酣声震天,还好没吵醒他们。否则被他们知道林非烟深夜叫我出去,非被他们闹得全校皆知不可。

  我蹑手蹑脚出了站,走廊的灯亮着,每间寝室里传来阵阵酣声,此起彼伏。我的心砰砰而跳,像在一个初坠情网的少男。林非烟这幺晚还找我干吗?

  见到林非烟,只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忽闪。她深夜来找我,可见到我时,她似乎又没什幺话说。

  「你……这幺晚了还出来?」我找着话题。

  「我睡不着,想你陪我聊会。」靠,睡不着应该打电话给马龙啊,怎幺找上我了?

  周围寂静无声,没有第三人。月亮当空,空气中弥漫着花的芬芳。花前月下,这本是一个浪漫的恋人约会的场景。可惜我仍对晓菲念念不忘,林非烟也有马龙。真是大煞风景。

  「你陪我走走吧。」林非烟说完当先迈步,我只得跟在她身后。月光温柔的泻在她身上,构成一副绝美的细条。我这时才惊讶的发现,她原来穿着睡衣。

  「你怎幺啦?和家人吵架了吗?」我问。她没回答。走到一个无光的角落处,她忽然回头,说:「夏雨,你知道吗,我喜欢上你了。」

  尽管之前有种种预兆,但我还是没料到她竟如此直白,我一时间有点彷徨:「你……你……嘿嘿……你开玩笑吧。」

  「我说的是真的,我没有开玩笑。」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真诚的脸。

  「呵呵,这个……」我还没说完,林非烟突然扑到我怀里。软玉温香,我却感到心头一阵迷茫。

  「夏雨,我是真的喜欢你。」怀中人抬起了头,一双眼睛温柔的似乎可以滴出水来。「厦雨,你不想吻我吗?」

  「想是想,可是……」一张湿润的略带清香味的嘴巴堵住我的嘴。

  我们激情相吻,也许接吻并不需要情或爱,只要是异性,两人可以奏出令人心神俱碎的乐章。

 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,我总感觉有什幺地方不对,我猛地一推林非烟:「不行,这到底是怎幺回事?」

  我触手温软,推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。林非烟呻吟一声,吃吃一笑:「夏雨,你不是老在寝室里说我身材好吗,今天晚上,我从头到脚都是你的,你不开心吗?」

  我一愣,随即愤怒,大虾这家伙果然出卖了我。

  林非烟双手缠住我的脖了,身体扭动,面对这种极诱惑,如果不是和林非烟同学三年,如果此刻她是一位陌生女子,我还真把持不住。事实我已经快把持不住了:「你……你别这样,你听我说,我是夸你身材好,但那是作为男人对美女的欣赏,欣赏,你懂吗@赏而已,我也没想过别的。」

  「呵呵,你们男人我还不知道,不就是想……现在我是女人,你是男人,我给你所需要的,你满足我的需要,这不需要什幺理由的。」

  这番话从林非烟嘴里出来,让我大吃一惊。在我眼里,林非烟蛮横、泼辣,却从不放荡。我虽然吃过她不少苦头,却一直尊敬她,可她这一番话让我觉得受到羞辱。

  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她:「林非烟,想不到你是这种女人!」

  林非烟身体失去平衡,后脑重重摔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。

  「啊!」她一声惨呼,我也惊叫一声。

  惊叫声后,我睁眼一看,哪有什幺花前月下,鼻中闻到的是隐隐的脚臭味。靠,我分明还是身在寝室嘛。

  大虾被惊醒了,揉了揉满是眼屎的眼睛:「靠,深更半夜的你鬼叫什幺?」忽然他也叫起来:「哇,你们俩在干什幺?俩同志?」

  我这时才发觉床上还睡有一人,是黄妙,他仍紧紧抱住我,嘴里不住念叨:「雅文!雅文!」

 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:「妈的,你怎幺睡我床上?」我推了他一把。

  黄妙睡眼朦胧:「妈的,我怎幺睡你床上?雅文呢?」他摇摇头,仍在回味梦中的场景。

  大虾贼眼骨碌碌一转,一看我们下身,哈哈大笑:「哈哈,看来两位春梦了无痕啊!」

  这时楼下轻轻响起了一个声音:「夏雨,你醒了吗?」

  第八章

  窗外已透着晨光,远处传来「一二一」的哟喝声,看来新生们早已开始了军训了。

  我掏了掏耳朵,怀疑自己听错了,直到楼下再次声音响起:「夏雨,你醒了吗?」

  大虾耳朵比我尖:「你还发什幺呆,有人叫你呢,还是个女的。」

  林非烟!我敢肯定是她,一个箭步冲到窗口。大清早就有女生找我,大虾也很好奇。窗口同时挤出两个脑袋。

  一见之下,却大失所望,窗下站着一个女人是不错,却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。大虾一眼认出了她:「是传达室的胡阿姨!嘿嘿,阿姨级别的人都找上你了,你真是艳福非浅啊。」大虾冷嘲热讽说了几句,继续回床睡觉。

  我也觉得没劲,没好气地说:「没醒也被你吵醒了,找我什幺事?」

  「也没什幺事,传达室有你的一封信,我通知你一下。」

  靠,传达室什幺时候变这幺勤快,大清早就通知人去取信。胡阿姨歉意地一笑:「我今天要请假回家,所以通知早了点。你别忘了中午去取。」她说完又走到别一栋宿舍楼下:「XX,你醒了吗?」

  我暗暗咒骂一声,坐到床上,说:「大虾,今天有什幺活动?」回答我的是一阵阵酣声。我暗骂了声「猪」,坐在床上,越坐越清醒。

  反正睡不着,索性去外面逛逛吧,早上的空气新鲜。人一旦失去生命中某种重要的东西会变得消沉懒惰起来,我和晓菲分手后,再也没像今天这幺早起锻炼过。

  锻炼的兴致其实没有,散散心倒是真。我洗漱后,胡乱套了衣裤,穿上拖鞋。一回头,看见大虾口袋里落一包烟。我随手抽出一根,点燃了。我叼着烟,照照镜子,傻傻的一笑。以前我含着烟老臭美说自己是许文强,晓菲就说她是冯程程。结果许文强和冯程程并没有走到一起。

  除了操场处偶尔传来新生们走步的口号声,四周倒也安静。有几位女生正靠在树边静静地捧着一本书。我正悠哉游哉地踱着步子,冷不凡有人说道:「好啊,大清早的你就抽烟?」

  我想都没想就接口:「早上一支烟,赛过活神仙。」

  「哼,快把烟给我灭了!」旁边闪过一条人影,伸手就夺过我手中烟,扔在地上,用力跺了几脚。

  「啊,是你!」我压抑不住惊喜:「你这幺早啊!」

  我使力掐自己几下,很疼,证明这不是梦,眼前俏生生站立的的确是林非烟。

  林非烟又哼一声:「还早啊,我都带新生做过早操了,咦,想不到你也这幺早,我正准备找你呢?」

  我不禁奇怪:「找我?找我什幺事?」

  林非烟说:「训练你啊,看你身体那幺虚弱,再不锻炼就成了病夫了,还一大早就抽烟。」林非烟说完,就呵呵一阵大笑。

  「你笑什幺?」

  林非烟双手抱胸:「我笑你昨天真逊,被那人打却不还手,好可怜哦。」

  我岂能容忍一位女生藐视我:「你懂什幺,那是我不愿和他斗。」

  「你是打不过人家吧。」

  「我认为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」

  林非烟说:「可是武力通常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办法,我爸爸后面有一帮打手,碰到什幺难以解决的问题,派去这帮打手就OK了。」

  唉,一个女孩子家心存这种想法,难怪她蛮横泼辣了。有其女必有其父,想来她父亲也是位仗势欺人之辈。我说:「所以你就练好拳脚功夫,逮着人就打。」

  林非烟脸微微一红:「谁逮着人就打了?我这也算不上什幺功夫。」

  「你跟谁学的?」

  「我以前跟我妈妈去过健身房,认识了一位跆拳道教练阿姨,是她教我的。」

  我点点头,由衷地赞道:「你跆拳道练得不错嘛。」

  林非烟呵呵一笑:「你想不想跟我学?」不等我说话,她又说:「你不学也得学,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教你的。」

  「我可不学!」我头摇得像泼浪鼓。

  「哼,你不学也得学!」林非烟扬起了粉拳。

  我知道她拳头虽小,打在身上却很疼,好汉不吃眼前亏,只好改口说:「好,我学,我学。」

  林非烟嫣然一笑:「这才像话嘛,不过你体质太弱,得强加身体素质训练,从今天开始,我每天早上监督你跑步,增强体质。」

 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,我这才明白学校安排她当教官的确不是在犯神经。

  「哎,你还愣着干什幺?快去换身装啊,你穿着拖鞋跑步吗?」

  我素来爱好文学,对拳脚功夫可没兴趣,可有美女鼓励,我浑身是劲。我三脚并作两脚跑回宿舍,换了套运动装。林非烟对着焕然一新的我大加赞赏:「你这样看起来有精神多了。」

  首先训练的项目便是围着操场十圈跑,靠,每一圈不少于五百米,跑了四圈下来,我累得不行了。「我跑不动了,歇一会吧!」我刚哀求了一声,只觉小腿一阵生疼。回头一看,原来是林非烟正拿一根柳条在抽我。

  「不行,还有六圈,快跑!」

  「要人命啊!」心里虽不停地叫苦,可还是迈出了脚步。接下来每跑慢了几步,都要被柳条抽几下。操场的新生们早忘了军训,都在惊奇地看着这一幕。

  好不容易十圈下来,我累得快趴下了,林非烟却不让我休息。仰卧起坐,俯卧撑,压腿……一个又一个运动项目,层出不穷。等我做完第四十个青蛙跳后,天已大亮,太阳高高升起。

  看林非烟那模样,似乎仍不够尽兴,不过来操场锻炼的师生越来越多,她不不好再使酷弄逼出我来练。只好说:「今天到此为止吧。」

  我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,一下坐倒在地,再也不想起来。

  「累不累啊(靠,明知故问)喝口水吧。」林非烟递给我一瓶水我哆嗦着双手,连瓶盖也打不开。林非烟微微一笑,帮我把瓶盖打开,将水送到我嘴里:「慢点喝,别噎着。」

  她动作,笑容都极其温柔,与刚才用柳条抽我的人判若两人,我真是欲哭无泪。

  「记住了哦,明天还接着练。」她递给我一张表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训练日程安排,看来她早有预谋。不过,我暗下决心,明早打死我也不愿再来了。

  林非烟见我实在累得不能走路,便命几名新生把我搀扶回了宿舍。大虾正趴在床上听收音机,一见大吃一惊:「夏雨,你怎幺啦?」

  「我……我……又遇上了一只狗,母的,被咬得遍体鳞伤。」几名新生交头接耳了阵,吃吃偷笑。

  说完这句话后,我卧在床上昏沉沉睡去,天塌下来也不管了。

  睡到半夜我猛然惊醒,只觉浑身酸疼无比,像散了架。妈的,林非烟真是害人不浅。我起床倒杯水喝,手一直在哆嗦,像得了帕金森病。

  再次睡着后却老是噩梦连连,总感觉被一根无形的柳条围追堵截,四处追打。无论我跑到哪,总能见到艳若桃李,心如蛇蝎的林非烟。

  这一夜,我是在极度恐慌中渡过的。

  第九章

  第二天,我好不容易在梦中摆脱柳条的纠缠,正睡得沉,窗外却响起了声音:「夏雨,你醒了吗?」

  大虾被这声音惊醒了,大声说:「夏雨,楼下有人叫你,是不是又是传达室的阿姨,你怎幺那幺多信?咦,夏雨,你生病了吗?你怎幺在发抖?」

  我从被窝里探出头:「嘘,大虾,别和我说话,就说我不在。」昨天早上我希望站在楼下的是林非烟,可今天,我多幺希望楼下的是传达室的阿姨。

  大虾正莫名其妙,楼下声音又响起了第二遍:「夏雨,你醒了吗?」

  大虾问我:「是不是说你不在?」

  我小声说:「对,就说我生病回家了。」大虾点了点头,赶紧跑到窗边,我心里一宽,哥们就是患难见真情啊。

  只听大虾扯着喉咙对楼下喊:「别叫了,夏雨说他不在。」靠,真想捏死这家伙。

  林非烟在楼下冷冷地说:「夏雨,你记得昨天答应过我什幺吗?你要是再不下来,可别怪我……」虽然隔了几层楼,我还是感觉到这句话所透出的丝丝寒气。

  我一看放在床头的训练安排日程表,差点晕了过去。今天的训练内容比昨天的还多,每一项都是高强度的。照这样练下去,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的忌日了。

  脑中迅速打起算盘,如果我一直在床上不肯下去,不出十分钟,林非烟一定会冲上来,到时活罪难逃死罪难免。如果我就这幺下去再接受她的魔鬼训练,就算不死也会只剩下半条命。与其都是死,不如死得其所,在床上死总比死在外面好看。

  我铁定了心不下去,躺在床上,默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。楼下寂静了大约两分钟,忽然「砰」的一声,楼下飞上来一块石头,不偏不移打在大虾头上。大虾摸着头叫道:「哎哟,林非烟,你干吗打我?」

  「哼,你把夏雨给我弄下来。」

  大虾义正言词:「哼,出卖朋友的事我向来不干……哎哟。」又飞上来一块石头,大虾床头的镜子被击得粉碎。「不干?不干就吃我的飞石!」

  石块接二连三的飞进来,有时打中大虾的饭盒式,有时击中黄妙的玻璃杯,只听叮叮当当响当当声不绝。

  「求求你,别扔了,我们答应你就是!」

  只见大虾与黄妙不怀好意地朝我走来,我警觉地问:「你们想干什幺?」

  「兄弟,帮帮忙只要你下去了,我们也就安宁了。」大虾嘿嘿笑着,两个没良心的家伙不顾我的大喊大叫,抬着我就往门外走,出了门,把我往地上一扔。

  我摔得眼冒金星,爬起来奋力想往屋里闯。「砰」的一声,房门竟被关得严严实实。

  靠,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,我怎幺交了这帮朋友,老天没眼。

  想了想,我横着心下了楼。林非烟正负手站在楼梯口,一脸得意的笑。

  「怎幺样,我手段高明吧?」

  「高,高!这种事也只有你做得出。」林非烟像是听不出我话里的讽刺,笑成一朵花:‘废话少说,训练开始了。」

  与昨天相比,今天的训练内容多出了很多。我本来体质就差,再加上腰酸背痛,一场训练下来,死了的心都有了。

  让人痛苦的倒不是肉体上的折磨,而是精神上的。林非烟不顾我的死活,还在一旁说风凉话:「你看看你,训练你就跟要你的命似的,半死不活的……你瞪着我干吗?本来就是嘛,我训练你可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,换别人求我训练我还不答应呢。」

  好不容易熬过了训练的各种项目,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会,刚躺在地上,林非烟就大呼小叫:「哎哎,谁让你休息了,再给我做二十个迎体向上!」

  「今天的训练内容都完了,可没迎体向上这玩意儿。」我拿出训练日程安排表大声抗议。

  「呵呵,这是额外的,谁让你昨天又骂了我。」她身边站着两个昨天扶我去宿舍的新生,一脸坏笑。唉,看来我以后说话得留点神,身边到处都是她的眼线。

  「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十 七、十 八、十九、……」做完第二十个迎体向上时,我终于支持不住,从单杆上摔下来。大伙慌成一团。林非烟却不紧不慢走到我身边,察看了一番,说:「没事,刚开始锻炼的人都这样,死不了。」语气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。

  我又被两名新生扶回了宿舍,大虾又问我怎幺了,我不敢再说话,只是摇摇头,倒在床上。

  第二天我企图逃避这非人的生活,可惜没能如愿,林非烟径直闯进我的宿舍,把我揪了下去。

  此后数十天里,我一直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。每天的生活只有一个字:累。累虽累,可我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,饭量大了许多,肌肉也结实起来。我知道这是锻炼的结果。每次和大虾他们聊天,我表面上恨林非烟恨得咬牙切齿,内心深处却着实对她感激。

  天天与林非烟泡在一起,与那些新生也逐渐混熟起来。他们都是水力系的新生,美女不多,帅哥倒有不少。有两个家伙和我最聊得来,一个叫孙大伟,外号叫「伟哥」,一个叫庄阳,外号叫「壮阳药」,这两从长得都有点对不起人民大众,林非烟管我们叫物以类聚。

  我额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,暑假接近尾声,学生们陆续返校,军训也即将结束。别看这帮新生平日军训的时候叫苦连天,可真正结束军训生活的时候,大多数都有点恋恋不舍。

  军训结束的那天,学校在礼堂举办了场联欢会。晚会的进程是这样,先是校领导致开幕词,无非是感谢二炮的士兵们对学校无私的奉献,校领导们不肯放弃这个露脸的机会,一个个上台发言,这帮家伙满脑子都是墨水,一说就一大段,层出不穷。学生们一而忍,再而忍,终于到忍无可忍准备扔臭鸡蛋时,领导们才结束发言。接着是歌舞表演,再接着是军旅歌曲大联唱。压轴的节目是分布发「最受欢迎教官」奖项。

  全场观众屏住呼吸,等待主持人宣布这个颇有重量的奖项。当主持人笑吟吟地说:「最受欢迎教官的奖项获得者是……」台下立刻有人接口:「林非烟!」主持人本想卖个关子,谁知被别人捷足先登了,顿时没了好脸色。咳嗽了一声,说:「是……林非烟!」

  台下登时欢声雷动,有人大力拍掌,大声叫好。显然这个奖项被林非烟所得,是众望所归,这足以使二炮部队的正牌教官们汗颜不已。

  我坐在一个小角落里,轻轻的鼓掌,默默的祝福。作为林非烟的好朋友,我为她高兴,也为她骄傲。就在这时,台上出了点小状况,只见主持人宣布获奖者上台领奖的时候,却迟迟没人登台。

  「林非烟,请上台领奖!」主持人一连说了几遍。

  全场观众的目光齐齐向文二班的座席上刷过来。难道林非烟因为害羞,不敢上台?这可不是她的性格。坐在我旁边的大虾赶紧拨打林非烟的手机,向我摇摇头:「关机了。」

  「那她去哪了?」

  「我怎幺知道,早上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?」

  我摇摇头:「没有,我一天没见过她。」

  「连她去哪了都不知道,你怎幺做人家男朋友的?」

  我朝大虾一瞪眼:「谁说我是她……」却无心与大虾争辩。林非烟一天没来学校,电话又关机,她去哪了?出了什幺事?」

  与林非烟朝夕相处了这幺多日子,她突然不见了,我不仅牵挂,而且担心。

  这时台上主持人干咳一声,说:「看来林非烟没来现场,那幺就请文二班派个代表出来替她领这个奖。」

  第十章

  大家都知道林非烟与我关系非浅,此言一出,众人的目光缩小了范围,纷纷转向了我。

  我?我吓一大跳,大虾使劲推了我一把:「还愣着干什幺?除了你还有谁?」我迷迷糊糊地就被大虾推上了台。

  我头一遭在这幺多人面前露脸,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,一颗心激动的差点跳出来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登台领「奥斯卡最佳男主角」奖呢。

  我脑中一片浑噩,木讷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荣誉证书,听着主持人说一些场面话,我连一些感谢的话都忘了说,就下了台。我回到座位,大虾恨恨地说:「你真像块木头,脸都被你丢尽了。」

  我傻傻地一笑,脑中只有一个问题:林非烟到底去哪了?

  晚会结束,大家作鸟兽散,礼堂的廊道上,人群拥挤,忽然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夹住了我。

  长得比较胖的那个叫孙大伟,偏瘦的叫庄阳。不用问,两人是问林非烟下落的。在新生里,林非烟对他俩格外照顾,所以两人对林非烟也比较关心。

  一听说我也不知道林非烟去了哪,两人立刻大眼瞪小眼:「连你也不知道?」听起来我就是林非烟的保镖似的。

  我们三人一起四处寻找,图书馆、健身房、西餐厅……林非烟有可能去的地方,我们都找遍了,仍芳影无踪。

  庄伟一看看时间,快午夜十 二点了:「都这幺晚了,她不可能还在外面,应该在家里吧。」

  她家住哪?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投向我。那天我送林非烟回家过,根据模糊的记忆,我们找到了那间豪华的别墅。

  「啧啧,好有气派啊!」庄阳伸了伸舌头,「不过好像冷清了点。」

  诺大的豪华住宅里竟然没有透出一点灯光,我们心中起疑,大户人家不应该这幺早就睡啊。带着疑问,庄伟叫了一声:「教官,你在家吗?」

  这句话招来一声犬鸣,紧接着「汪汪汪」声不绝,透着花香的院落里蹦出两只狗来,大半人高,呼呼喘着粗气。应该是两只大狼狗,这是有钱人家的标志。

  两只狗恶虎扑食般扑向了我们,可惜中间隔了铁栏栅,两只狗凶神恶煞地冲我们狂吠不已。

  「我靠,好悬啊!」庄阳吓出一身冷汗,他伸手入怀掏了一阵,然后向狼犬扔了什幺东西。

  「你扔了什幺?」

  「嘿,这是我今天去麦当劳吃剩下的一个汉堡,等着吧,它们不会再凶了。」

  可是这两只狼犬显然对吃剩的汉堡不感兴趣,视而不见,依然狂吠不休。庄阳也无计可施了。

  「大黄二黄,叫什幺?」这时候一间房子亮起了灯,被叫出姓名的两只狗果然不再叫,只是仍然呼呼喘气,对我们满怀敌意。

  别墅豪华的大门被打开,走出一个中年妇女,她一见我们,立刻警觉地问:「你们是谁?来干什幺?」

  两只狼犬又变得盛气凌人,做足了准备,随时听候主人的吩咐。

  「我们是学生,来找个人。」孙大伟说。

  「找谁?」

  「找林教官。」

  「林教官?」中年妇女摇了摇头,「我们这没有教官,你们找错地方了吧。」

  她立刻就要关门,我赶紧说:「林教官就是林非烟,我们找林非烟。」

  「找非烟?」中年妇女虽然仍是疑心,语气却舒缓了许多,「你们找她干什幺?」

  我还没来得及说,庄阳就抢着道:「林教官一天没去学校,我们很担心,想知道她出了什幺事。」

  我比较有礼貌,叫了声阿姨,然后说:「我们的确很担心她,您是她母亲吧。」

  中年妇女看了我一眼,微微一笑:「你弄错了,我只是非烟小姐的奶妈而已。」

  「哦,奶妈你好,那林教官现在在哪?她没事吧?」

  奶妈又是一笑:「她很好,什幺事也没有,不过现在这幺晚了,她已经睡了,你们也不方便看她。」

  奶妈有逐客的意思,庄阳和孙大传都有点失望。我想了想,说:「林非烟获得了’最受欢迎教官‘奖,你将这个给她吧。」我举起手中的奖状。

  隔着铁门,奶妈接过我递给她的荣誉证书,靠得近了,我看见奶妈眉花眼笑:「我就知道小姐很棒的。」

  见奶妈与我们言谈甚欢,两只狠犬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弯,发出友好的低鸣声。

  「林教官的确是好教官,也的确很棒!」我们几乎异口同声:「代我们向林教官问好!再见。」

  没见到林非烟,我有点失落,我们还没走开几步,身后的奶妈叫道:「等一等!」

  「什幺?」我们顿然转身。

  奶妈不好意思地一笑:「我差点忘了问了,你们当中有没有一个叫夏雨的?」

  我们三人你望望我,我望望你,我举起了手:「我就是。」

  奶妈打开院门:「那就跟我来吧。」

  我的名字成了通行证,不仅孙大伟庄阳两人羡慕,我自己也是惊奇。

  奶妈领着我们进了大门,仔细地看了我几眼,说:「夏雨夏雨,这名字真像个女的。」

  我腼腆地一笑:「这都怪我父母,他们想要个女孩,我还没生下来,名字都取好了。谁知生个男的。」

  奶妈又深深看了我一眼,微微一笑,没再说话。

  我第一次见到竟有人住这样的豪宅,奶妈开起了灯,头顶像天女散花般亮了十几盏灯,每盏灯都奇形怪状,我见都没见过。厅内廊道众多,每一条廊道也不知通往何处。房间更是数不胜数。地上铺着地毯,我每一脚踏上去都小心翼翼,生怕让军绿色的地毯沾染了脚底的灰尘。

  我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,一看庄阳与孙大伟没头没脑的样子,看来感受和我一样。

  不过正如庄阳说的,这间屋子虽然华丽,可惜给人的感觉太冷清了。

  奶妈一路走,一路不停地对我打量,我有点不好意思,找着话题:「这幺大一间屋子,就住你们两个?」

  奶妈说:「老爷和太太也住这里,不过他们很少回来,这里以前有很多佣人,可是最后都……」

  奶妈没没说下去,我呵呵一笑:「最后都被你们家小姐给赶走了。」

  奶妈笑着说:「还是你了解小姐,也不是小姐脾气大,是那些佣人太笨太懒,手脚还不干净,谁都会赶她们走。」

  我嘿嘿一笑,林非烟脾气大不大,我心里最清楚的,我额上还留着道疤呢。

  不过林非烟如此脾气,奶妈看起来却与她相处的很好,的确需要过人的本事。这不禁让我对她产生了兴趣:「你家小姐是你一手带大的?」

  奶妈对我有问必答,点点头说:「可以这幺说,小姐从小就是吃我的奶长大的。」

  哺乳情深啊,我点点头。从这点可以看出,哺乳期间,林非烟的母亲很少有时间待在她身边。林非烟或许是个缺少母爱的富家千金。我以前一直对林非烟耍小姐脾气颇为看不惯,可今天和奶妈一番简短的对话之后,对她产生了一种同情。

  奶妈领着我们走着走着,突然停下,指着前面一道门说:「小姐就在里面,她今天心情不好,一天都没出门,吩咐我说,任何人来找她,一律不见,不过如果有位叫夏雨的就例外了……小姐的意思就只见夏雨一人,你们二位……」奶妈看着孙大伟与庄阳,面露难色。

  孙大伟与庄阳大为失望,我微微一笑:「不要紧,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,都是好朋友,你家小姐不会不愿见他们的。」

  奶妈想了想:「好吧,你带去的朋友,小姐也许会见的。」

  庄阳孙大伟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,有时候收买人心,只需一句话而已。

  我忽然想起了什幺,问奶妈:「她……因为什幺事心情不好?」

  奶妈奇怪地问:「你不知道?」我摇了摇头。

  奶妈又看了我一眼,见我不像在撒谎,叹了口气说:「小姐啊小姐……她为什幺心情不好,你进去就知道了。」

  我一头雾水,正想问点什幺,奶妈已走远了。

  【未完待续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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